本文转自雷锋网,如需转载请至雷锋网官网申请授权。
电流在6000根电子管间飞驰,室温因机器持续运行而上升,在被一架巨型计算机填满的房间内,程序员正殷切地期盼它准确地自动输出计算结果。几乎是输入数据的瞬间,数字和符号经由新式的二进制电子计算机迅速转换为结果。这一刻,可靠高效的电子计算机诞生了,人类文明的车轮悄然嵌入了新的轨道。
这类在美苏争霸时期得到快速进化的计算机,与原子能技术、空间技术、生物工程技术一起,掀起了持续数十年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其中,电子计算机所带来的一系列变化,最深刻、直接地改变了社会面貌。
在这场革命中,程序员们通过代码间接参与了旧世界的改造,也成为人们逐渐关注的群体之一。在不经意的玩笑中,程序员们逐渐被贴上各式标签:呆板、宅、直男、格子衫,每天和产品经理吵架……
如今,自动驾驶有望成为人类新的出行方式。在重塑交通的同时,四位来自深圳某家自动驾驶公司的从业者想谈谈他们的生活和工作,让外界能够看见他们真实的样貌。
跑完200公里马拉松的前端工程师
每个周末的深圳大沙河沿岸,人们总能看见一支队伍在晨光下奔跑。跑在队伍最前方的男人名叫立伟,他是华南地区最大的马拉松俱乐部创始成员之一,同时也是一名前端工程师。
在接触长跑之前,立伟更热爱的运动是徒步。还在北京上学时,室友叫上立伟一起爬北京城周边的野山,第一次接触徒步的立伟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什么装备也没准备便跟着室友走进大山。大山路险虫多,他自然因此走得更艰难,吃了不少没有装备的亏。但他认为,那时自己就像初生牛犊般有一股无知劲。之后的徒步他仍然没有把准备装备放在心上,有一次他和朋友爬五台山,几人走了足足两天。
毕业参加工作后,外向活泼的立伟接触了更多有不同爱好的人,发现了更大的世界。他在同事的邀请下一起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跑步,挑战难度更高的马拉松长跑。
不同于徒步,长跑对参与者的身体素质、装备补给以及节奏调整要求更高,立伟开始学习赛前训练,与跑友交流比赛的注意事项。了解更多运动知识后,他才为当年毫无装备就进入荒山感到后怕。
立伟第一次参加马拉松比赛,选择了21千米的半程马拉松。他把这场比赛当做逼迫自己训练,提高长跑能力的动力,并花了一周时间进行赛前训练。尽管他认为比赛难度不高,但仍为自己顺利完成比赛而特别开心,这场比赛对他来说,是长跑生涯中的第一座里程碑。
立伟接触长跑至今已有五年,参加过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马拉松比赛,比赛全程由21公里逐渐增加至100公里、200公里,比赛时长也相应延长至20个小时以上。为了在比赛规定时间内完赛,他经常与其他跑友一样不吃不睡,连续奔跑十几个小时。实在太困了,便披上冲锋衣席地而睡,饿了,就强撑着跑到下一个补给站。
顺利地完成比赛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更多时候,立伟遇到的是各种突发情况。
立伟在比赛中经常遇见天气突变的情况。他清楚地记得一场杭州举办的马拉松比赛,他在连续奔跑十几个小时后进入了山区,体能因为消耗巨大,大腿肌肉不停地发抖,此时他已又饿又累。不巧夜晚突降大雨,气温寒冷刺骨,他惊慌地发现自己全身正在寒颤,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这是极其危险的失温症的表现。更要命的是,他的双脚在长时间奔跑后长满了水泡,每跑一步就传来钻心的疼痛。所幸他的路程正是下山,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他强咬着牙,踩着满是水泡的双脚继续奔向终点。
马拉松比赛与其说是对参赛者体力的考验,倒不如说是一场自我意志力的斗争。疲劳、饥饿、受伤是马拉松选手的比赛常态,许多人在长时间奔跑后困倦到意识模糊,只有双腿机械地运动。有一次,立伟因过于疲倦在大脑混沌状态下跑了一段距离,恢复清醒后他才猛然发现自己跑到了悬崖旁。
尽管立伟认为自己参加的马拉松比赛没有一场是顺利的,但他依然热爱长跑。他见识了的高山平原,认识了来自天南地北的朋友,听过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有时,他还在途中收获了意外惊喜。2021年他参加香港最高峰大帽山的马拉松比赛时,在下山途中遇见了正在登山的香港明星张润发,两人一块合了影。
当然,他不仅仅满足于此,他更享受在比赛过程中,聚精会神地根据比赛状态调整阶段性目标,并一个个实现的快感。一场场挑战自我的比赛完成后,他也抵达了更多的里程碑,正如他在自动驾驶创业公司的工作,繁忙紧急的工作经常占满他的时间,他也需要像长跑比赛时那样根据工作目标,以及量化同事的需求而制定阶段性目标,最终达到工作上的里程碑。
现在,作为马拉松俱乐部一队的领队,立伟每周会与队友们一起训练两次,即便工作再忙他也能挤出时间参加队内活动。在他看来,这是对自己精力分配的考验,只有在工作与运动中找到平衡点,才是自己最好的状态。
产品经理的愿望:自由平等出行
秋平是一位喜欢汽车的女司机,也是程序员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产品经理。
大学毕业找工作时,秋平进入了汽车行业。她先后在汽车供应链公司、主机厂与自动驾驶公司,负责车载人机交互产品。对秋平而言,这份工作并不是一个赚钱谋生的手段,更像是一种热爱的生活方式。
秋平的很大一部分工作内容,是飞往不同的城市试驾最新款智能汽车,体验不同产品的人机交互和辅助驾驶产品。周末,她会开车与朋友们一起去周边景点兜风,去4S店试驾感兴趣的汽车并互相交流看法。在她的很多程序员同事看来,这是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
只有秋平知道,这份工作没有其他人看起来那么容易,虽然工作内容看起来有趣,但在考虑方案时需要严谨周全,如何保证产品安全的同时兼顾舒适性并非易事。为了更便捷的交互体验,秋平会从迭代速度更快,安全隐私问题较少的智能音箱寻找交互创新点,每个产品她都会从数十个维度去测评,最后再推敲出适合当下的最佳方案,有时候还需要妥协于有限的资源,这其实是一个苦乐交集的过程。
进入自动驾驶初创公司工作后,秋平印象中最深刻的项目之一,是为视障群体添加无障碍功能,那是她第一次深入了解视障群体的世界。
此前,秋平对残障群体的了解来自朋友的孩子。他不幸地患有先天性听障,由于年纪还非常小,需要通过助听器来学习与人交流。秋平发现社会对残障群体的关照整体虽有提升,但残障群体的日常出行仍处处不便,如果不戴助听器,听障者很容易因为听不到提醒而被撞倒。秋平决定借着公司项目,为残障群体的出行做一点改变。
项目首先针对视障群体进行。完成第一版Robotaxi无障碍功能后,她邀请了残疾人联合会的一批视障者体验从小程序预约,乘坐Robotaxi到下车的所有环节。虽然大家特别认可Robotaxi对视障者的出行带来了很大帮助,但在一些细节上,秋平收到了形形色色的建议,数量之多超出了秋平的预料。她发现前期的用户调研仍有不足,视障者的许多需求都还未得到满足。
她们收集了反馈建议,并与同事认真筛选建议的可行性。经过反复的修改、多轮测试,目前这一产品已成熟了许多。车辆到达后,用户手机上的打车小程序可跳转到步行语音导航页面,帮助视障者行走至下单的上车点附近,车辆通过外置扬声器帮助视障用户准确定位车辆。用户进入车内说出手机尾号,系统即可自动验证用户身份,成功验证后进而启动Robotaxi服务。
产品更成熟后,秋平邀请了钢琴调律师么传锡来试乘这款产品。2021年4月,么传锡在秋平所在公司的公众号上留言,让公司意识到视障者对自动驾驶的需求,也促成了无障碍项目的立项。
试乘过程中,秋平全程陪同。么传锡向她倾诉,这次试乘让他想起自己遭遇过的无数次出租车拒载,很多司机看到导盲犬就走了。有的时候用手机打车,在路边也根本找不到车。“原来只是幻想,多少次曾在梦里梦到过这种场景,终于梦想成真了。自动驾驶让我的出行更有尊严了。”么传锡的这句话,至今令秋平和她的同事印象深刻。
在秋平看来,一些无障碍设计不仅能帮助残疾人群体,同时也能让更多普通用户受益。比如一位从未体验过自动驾驶出行的用户寻找Robotaxi时,与其它车辆外观无异的Robotaxi可语音提示用户,方便用户更迅速找到车辆。
“这个项目并不是功利性的项目,但公司上下都非常认同这个项目的价值。每个部门的同事都一如既往地配合,提出的大大小小的需求都能及时得到响应。”未来,秋平与同事们还将为更多人设计友好的自动驾驶出行体验。她希望,所有人能在不同场景下享受到更多平等、便利的服务。
编程序抢古着,程序员不只有格子衫
冠超是一名仿真工程师,与刻板印象中喜欢穿经典格子衫的程序员不同,他喜欢在各类论坛、二手网站上搜寻交易古着。
古着,即在二手市场淘来现已不生产的衣服。冠超第一次接触古着是在2020年,因为疫情封控在家,冠超在工作之余浏览了不少网站和论坛。一天,冠超偶然地点击了一个北美知名的二手交易网站,立刻被其中的一件2014年生产的休闲西装外套所吸引,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下单了。
收货后,他发现这件西装外套很适合早晚温差较大的时节,颜色也合他的心意。这件不仅衣服改变了冠超的穿搭风格,也让他接触了不同的文化群体。
冠超开始了解更多二手衣服的品牌以及背后故事,与朋友分享购物心得与最新资讯,甚至还通过编写程序,抢到了一些限量版的款式。他所收集的古着不少产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它们吸引冠超的是独特的设计与材质。当他穿上这些跨越时间的衣物时,他能感受到设计者在衣物上倾注的心血,光阴仿佛在衣物上驻留。
旧衣与今人,这种跨越空间、时间的结合如同他的工作般,将现实与虚拟相互作用。
冠超每天的工作,是将现实世界中的街道、汽车、建筑等元素最大程度在仿真测试工具中还原,不断让自动驾驶汽车在虚拟世界中行驶,应对各类情况。自动驾驶汽车在虚拟世界中经历过无数次测试后,将推动现实世界中自动驾驶系统的升级迭代,推动自动驾驶汽车发展。
冠超相信,现实世界也许有边界,但技术一定能让现实世界有更多的可能。他还记得大学的AR课上,老师在校园周边设计了许多特征点,通过手机,他和同学们能看到裸眼看不到的有趣的东西,比如虚拟指示牌引导着美食餐厅方向。
那一堂课改变了冠超对世界的认知,让他决定从事与AR、VR相关的工作。毕业后,他拒绝了一家游戏大厂的高薪offer,在自动驾驶初创公司工作了近四年。直到现在,他仍然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高兴,因为他的工作正是兴趣所在。
尽管没有进入游戏行业,但冠超和许多年轻人一样关心电子竞技。他是Dota 2的狂热玩家,他说:“我一直在等待中国队再拿一次世界冠军,只要这个冠军不拿到,我的青春就没有结束。我已经等了四年,可能还会一直等下去。”
在冠超的推荐下,身边的程序员同事也进入了古着圈。下班后,他们与其他人一样分享音乐、健身经验、养猫心得。冠超说,即使有部分程序员们喜欢方框眼镜与格子衫,但这并不意味着呆板,大家有着各自的兴趣所在,“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我们其实是一个非常多元的群体。”
打破性别偏见,女性也能独当一面
“女同学比男生更细致,但头脑不如男同学聪明”。
在工程师徐徐的求学过程中,很多老师都说过这样的话,但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相比文科,她对数学等理工科更感兴趣。每当老师说起这些话,她都无法理解老师话语的逻辑从何而来。更令她感到不解的是,说出这类话的,很多时候竟然是女老师。
高考结束报考专业时,出于对数学、几何等学科的兴趣,徐徐打算报考测绘专业,这一决定遭到了父母的反对,反对的理由是地理测绘经常在户外进行,更适合男生,不适合女生。但是,在徐徐的观察中,“适合男生的工作”意味着在世俗意义上,更容易实现个人社会价值。在兴趣面前,她没有考虑所谓的哪个性别更合适,直接报考了她认为更酷的测绘专业,最终她被国内专业排名第一的武汉大学测绘学院录取。
徐徐硕士毕业时,正值自动驾驶行业发展的新一轮高潮,研究激光雷达感知的她加入了一家自动驾驶公司,成为了一名感知算法工程师。在只讲究工作能力的氛围中,她感到更加轻松、灵活。在这里,没有人会怀疑女性的工作能力,她也通过成功完成一个个项目,成为了公司研发部门的中坚力量。
徐徐认为工作中最酷的时刻,是她参与研发的感知算法经过开发测试后,成功实车上线。这个过程听起来简单,实际上需要跨过巨大的鸿沟。徐徐所在的公司,以感知算法领先而著称,但和大多数工程师一样,在算法上线后,她并不会满足于当前的成就,她总是能够看到可以改进的地方,总是有热情去不断精进。
在徐徐心中,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鲁斯·巴德·金斯伯格是她倍感尊敬的女性标杆。金斯伯格一生中曾遭遇种种歧视,她一生致力于为女性争取正当权利。即便患上两次癌症、遭遇一次骨折,金斯伯格也未中断工作。2020年,金斯伯格因病逝世,美国白宫罕见地为一名法官降下半旗。徐徐希望自己能和金斯伯格一样,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为在意的事情孜孜不倦地奋斗。
在全球名校耶鲁大学的校园中,有一座名为“妇女桌”(The Women’s Table)的雕塑,在这张圆桌上,镌刻了1701年耶鲁建校以来女性学生的人数,数字从一连串的“0”开始,直到1873,数字才开始从一位数逐渐增加到两位数、三位数。直到1999年,这一数字才首度超过男性。
几年的工作中,徐徐见证了公司的高速发展、行业落地进程的不断向前推进。作为自动驾驶这一前沿科技中的弄潮儿,她也期待更多女性的加入。就像“妇女桌”上的女性的数字一样,她相信,未来将有越来越多的女性能够获得良好的教育,遵从内心,开拓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畅想自动驾驶世界
在自动驾驶行业中,我们常常容易看到的是,某家自动驾驶公司获得几亿美元融资,测试里程数字不断攀升,万亿级别的市场,政策的推动……
然而,热闹的背后,是一群人的默默耕耘,也是这群人真实可感的生活。对于自动驾驶的未来,他们有着更浪漫的畅想:
立伟预计,十年内,大街小巷随处可见Robotaxi,并且能够有多模态的自然交互。在秋平的想象中,Robotaxi将是富有自主情感的机器人,而不再只是交通工具。冠超相信,未来所有的车辆都能像《我,机器人》中主角的汽车一样,具备自动驾驶功能。徐徐则期待着智能交通系统的实现,人类出行效率的再一次提高。
无论是哪一种对未来的出行畅想,都能从中提取相似的关键词,“智能”、“便捷”、“平等”。
性格各异的他们都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努力达到更多里程碑,不断探索符合更多人出行需求的产品,在打磨技术的同时也通过行动打破刻板印象。自动驾驶的未来也因为他们的奋斗而一步一步走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