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43.2万美元的AI画作,其实是借鉴程序员代码的“山寨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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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士得进行了一次不同寻常的拍卖,拍卖品是一幅镶着金色画框的画作,名为《艾德蒙·贝拉米的画像》(Portrait of Edmond Belamy),它所展现的是一位看起来比较模糊的 18 世纪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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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月 25 日,佳士得进行了一次不同寻常的拍卖,拍卖品是一幅镶着金色画框的画作,名为《艾德蒙·贝拉米的画像》(Portrait of Edmond Belamy),它所展现的是一位看起来比较模糊的 18 世纪绅士。该画作起初估价约为 7000~10000 美元,但最后卖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 432500 美元。佳士得声明,该作品完全由 AI 创作,这场拍卖也标志着 AI 艺术登上了世界的拍卖舞台。

但对于当前蓬勃发展的 AI 艺术界来说,《艾德蒙·贝拉米的画像》这一作品还存在一个问题:它是个“山寨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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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作品是由 Obvious 团队所创造的,该团队由三位 25 岁的法国学生组成 Hugo Caselles-Dupré,Pierre Fautrel 和 Gauthier Vernier。在过去几年里,他们构想了一个虚拟的 Belamy 家族,并为其中每一位成员创作了人物肖像,并借助一些引人注目的新闻报道宣传他们的创作。但据知情人士透露,生成这些画作的大部分代码来自另一位艺术家兼程序员 —— 刚刚高中毕业的 19 岁少年 Robbie Barrat,他在网络上开源共享了自己的算法。

Obvious 团队的成员没有否认他们借用了 Barrat 的代码这一事实,但直到现在,他们也从未公开讲过这件事情。当前 AI 艺术界正处于开放与合作阶段,刚刚开始获得主流的关注,但这件事情增加了人们的顾虑。对整个业界来说,AI 画作被佳士得拍卖无疑是一座里程碑,但外界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代码究竟是谁的?

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们对于该作品的顾虑,你需要对 AI 艺术所使用的工具有所了解。其中最重要的是生成式对抗网络(GAN, Gener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s ),该算法是由在 Google 工作的研究者 Ian Goodfellow 所设计。Obvious 团队所选择的名字 Belamy 就是为了向 Goodfellow 致敬,译自法语“bel ami”,意思是“好朋友”(good fellow)。

Goodfellow 对于 GAN 所做的工作称得上是 AI 界的传奇。故事可以追溯到 2014 年那个与朋友共饮啤酒的夜晚,他提出了一个想法:如果让一个神经网络与另一个进行对抗,会发生什么?

GAN(生成式对抗网络)的基本思想是,基于特定的数据集(例如厨房的图片或 18 世纪的肖像)进行神经网络的训练,来寻找其中的模式,并基于此生成复制品。接下来,让第二个被称为“鉴别器”的网络来对该作品进行评判,如果它能找到原作和新作之间的差别,就会发送反馈。然后第一个网络就会对数据做出改动,来尽力使其“骗”过鉴别器。它将重复这一步骤,直到作为生成器的网络创造出合格的赝品。”

GAN 算法创造的艺术作品形式多变且边界模糊

对抗网络的基本概念是非常强大的,如今各种生成式对抗网络(GAN)是机器学习的基石。它们为 AI 艺术界创造了累累硕果,GAN 所创作的画蕴含着独特的美感,向我们展现了算法是如何对进行信息处理的。网络懂得如何复制基本的视觉模式,但它们不知道如何互相配合。当边界变得模糊,画的结果也更具想象空间,人物之间互相交融,解剖学中的规则变得不再重要。

来自 Google 的 AI 工程师 François Chollet,甚至为这一审美风格取了个名字:GANism。在其推特上,他称 GANism 可能成为一种重要的现代艺术趋势。

 

Barrat 一直是 GAN 艺术界的领军人物,他所创造的超现实风格裸体画和风景画曾数次登上头条。他也在 GitHub 上分享了用于创作这些画的算法,帮助其他艺术家程序员使用这些神经网络。也正是因为如此,Obvious 团队的技术领袖 Hugo Caselles-Dupré 才得以发现 Barrat 的算法,并借助它们生成了 Belamy 系列画作。

对于这一作品,很难判定 Barrat 和 Obvious 团队的功劳分别是多少。总体而言,用 GAN 算法生成图像是多个步骤才能形成的结果。首先,你的网络会生成抓取工具,来收集用于训练的数据。然后进行生成算法的构建,这是最耗时也最困难的一步。接下来,你就可以开始执行算法了,然后对结果进行分类,从成百上千个结果中挑出最好的几个。

在接受 The Verge 采访时,Caselles-Dupré 承认 Obvious 团队借鉴了 Barrat 的代码(比如用于收集图像的抓取工具),但也表示他们对代码进行了修改,以生成符合自己喜好的肖像画。“如果只讨论代码,我们只修改了其中一小部分,” Caselles-Dupré 如是说,“但若讨论在计算机上所做的具体事情,也就是说实际运行的这一部分,我们所付出的努力是不可小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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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rat 用 GAN 算法生成的两幅裸体画作

Barrat 告诉 The Verge,Obvious 团队曾联系过他,请求使用他的部分代码。之后他们便立即开始了创作,作品和之前自己在 GitHub 上发布的肖像与风景网络所输出的结果一模一样。

AI 艺术界的其他人说,无论 Obvious 团队做了哪些变化都微不足道。曾凭借 GAN 算法创作并获奖的德国艺术家 Mario Klingemann 告诉 The Verge,“可以说这一作品的 90% 都是由 Barrat 完成的。” 而新西兰学者、 AI 艺术家 Tom White 则称,该作品的雷同程度实在太高,从结果的对比来看,几乎是下载了 Barrat 的代码,并不做任何修改地直接运行了。

下面的结果出自 White 的实验,他告诉 The Verge:“虽然我无法证明所拍卖的肖像画就是源自 Robbie 的 GAN 模型,但很明显,它看起来和该模型所创作的画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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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e 用 Barrat 的代码生成的画作与 Belamy 系列画作展现出惊人的相似

但对于代码上的借鉴,究竟达到何种程度才算比较严重呢?创作的世界中有很多互相借鉴的情况,从嘻哈音乐的采样到马塞尔·杜尚的“现成品”(readymade)。Obvious 团队将该画作镶嵌在金色的框中,并将算法的一部分代码作为签名:“min G max D x [log (D(x))] + z [log(1 – D (G(z)))]”。Klingemann 评论说,“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没有说明该作品是由 AI 创作的“现成品”,从而为我们带来了数字形式的杜尚。”

数字艺术博主 Jason Bailey 有自己运营的网站 Artnome,他说 Obvious 团队的所作所为并非特例。他告诉 The Verge,“在数字艺术领域,这样的事情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发生,即把别人的开源代码拿来改改,然后拿去卖掉。” 但这次拍卖的影响巨大,Obvious 团队获得了随之而来的声誉与关注,而不是 Barrat。“对此你可以采取很多合法的手段,但这会显得你有点混蛋,” Bailey 又补充道,“如果我是 Robbie,我可能会非常恼火,Obvious 团队也说他们亏欠 Robbie 太多。”

“我更担心那些真正的 AI 艺术家被剥夺了关注度”

Barrat 说,他的内心毫无怨恨,但这次拍卖可能给外界留下了对 AI 艺术的错误印象,他对此很很不安。“我更担忧的事情是,那些真正的 AI 艺术家被剥夺了获得关注的权利。对该领域来说,这是非常糟糕的初始印象。”

其他人对此也表示同意,并提出 Belamy 肖像有许多技术上的缺点(如低分辨率和模糊的纹路),这体现了创作者并不擅长 GAN 作画。“对我来说,这只是业余工作,等同于 5 岁小孩所创作的只有父母喜欢的涂鸦一样,” Klingemann 说道,“但我猜,对于没有见过这类作品的人来说,那幅画可能比较新奇和与众不同。”

有鉴于此,Belamy 肖像画为什么会被佳士得选中就一点都不稀奇了。但之所以 Obvious 团队能显得如此突出,也是因为他们接纳了这种特殊形式的 AI 艺术。

三个人在年初的报道中提到,他们的座右铭是“创造不仅仅属于人类。”在一月份的报道中,他们告诉记者,“人工智能正在设法进行艺术创作。”随后不久,他们将第一幅肖像画作卖给了一位法国收藏家,该文章中反复声明,这一作品是由 AI 创造的。

对于 AI 研究者和艺术家来说,这是有误导性的。它给读者留下了对机器学习系统的错误印象,因为实际上,它们本身更复杂和自主。

Obvious 对记者的报道予以责备,但他们对于自己此前在博客和新闻报道中使用的语言也表达了歉意,他们说这样做只是为了博取关注和引发争论。“当发布那些言论时,我们正坐在沙发上想,‘嘿,我们如何才能获得大家的关注呢?’ 因为我们之前发了很多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应,但我们想要进行一场讨论,” Caselles-Dupré 说,“我们尝试了诸多愚蠢的方法,对此我们并不否认。”

很明显,佳士得愿意买他们的账。去年夏天,该公司联系了 Obvious 团队,举办了一次拍卖,为公司品牌注入了新的活力,并在所有有利可图的新艺术市场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佳士得的专家 Richard Lloyd 在公司网站上说,“它可能不是由大师巨匠创作的作品,但它确实是我们这 250 年来一直在出售的艺术品。”

从这一方面来看,这次拍卖是品牌的成功,并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同时,Obvious 团队获得了佳士得拍卖行的支持,该拍卖行之前曾卖出世界上最昂贵的油画作品。

回顾这次 Belamy 的拍卖,最有趣的一点是,只凭借一些借来的代码、一台喷墨打印机、一些充满激情的报道和三位几乎没什么机器学习背景的学生,就这样打造了一座艺术史上的里程碑。

“我们只是太太太吃惊了”

“人们很容易将他人看作英雄或反派,因为这些成果并不是 Obvious 团队所做出的,大家认为他们令人讨厌,但这并不是事情的全部,” Bailey 说道,“三个 25 岁的年轻人想要尝试创业。他们发现 AI 正在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并拿了一些代码来用。“这些事情都不能将一个人定为坏人。他们不知道这一切会迅速蔓延,并最终得到佳士得的关注。”

Caselles-Dupré 仍处在这件事带来的震撼之中。他说,“我们只是太太太惊讶了,”并补充道,能完整地讲出这件事情是一种解脱。“对我们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有一两篇文章报道,卖掉一些画,赚一些钱,然后去做其它项目。”

然而,他们正飞往纽约,让 AI 艺术一举成名。希望他们不是最后为此努力的人。

责任编辑:武晓燕 来源: AI科技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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