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Bloom:从单纯数据收集实现个性化教学?
inBloom脱胎于共享合作学习联盟(Shared Learning Collaborative ,SLC),是一个非营利机构。SLC在 2011年,由美国教育工作者、国家领导人、非营利基金会和教学内容与工具供应商构成。联盟的愿景很简单:创建资源共享联盟,让老师对学生进步有更全面的了解,在节省时间、经历和宝贵的资源的情况下,实现个性化教学。
2013年2月,为了进一步实现这一愿景,在盖茨基金会、卡内基公司和其他投资者的1亿美元支持下, SLC成立了K12学生数据存储机构inBloom,比尔盖茨曾经称它的技术为“令人兴奋的新事物”。
inBloom的系统从不同的年级和考勤数据库中提取学生数据,把这些数据存储到云处理器中。这些数据有超过400个类别,包括学生姓名、地址、考核和考勤、纪律处分等林林总总的信息,甚至还有经济状况、纪律性、残疾和健康等比较令人反感的分类。
而且,在有些分类中,还有一些标签令人无法接受,比如家庭关系中有“义父”或“对父亲很重要的人”,转学理由中有“因病”和“受不了暴力事故”。其它的,还有自闭症、家长在军中、无家可归、怀孕等。
这些数据可以被汇集到仪表板管理软件中,学校和老师可以在经过授权的浏览器和应用程序上浏览这些信息,从而使老师能够追踪单个学生,并利用恰当的软件实时地为其设计课程。这是inBloom对其个性化教学的设想。
但是,inBloom实际上并不提供任何用户端软件,包括仪表板管理软件、数据分析软件等,只进行数据挖掘。它的目的是简化学生数据的访问通道,推动教育产品市场的发展。
所以,学校和老师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学生记录分享给第三方供应商,比如那些希望为学校设计教学工具的开发商,比如向校车企业提供学生残疾信息。
成立之初,美国的9个州与inBloom建立了合作关系,Clever、LearnSprout等22家教育技术公司宣布开发与它合作的应用程序。
但是,2013年4月份,路易斯安那州的家长发现孩子的社保号码被上传到inBloom数据库,经过一番社会讨论,路易斯安那从数据库中删除了所有的学生数据。
随后,关于学生数据安全的忧虑蔓延到科罗拉多州、马萨诸塞州、佐治亚州等其他6个州,这些州也纷纷宣布终止与inBloom的合作。
今年4月初,纽约也放弃了合作关系,要求inBloom删除所有学生数据。如今,最初的9个合作州中只剩下伊利诺伊州一个。
在社会公众声势浩大的反inBloom情绪中,4月末, CEO伊万·施特赖兴贝格尔(Iwan Streichenberger)宣布关闭inBloom。他给出的关闭期限是几个月,但是从目前形势看,这似乎不太可能。
从inBloom的15个月中能学到什么
inBloom的CEO伊万·施特赖兴贝格尔( Iwan Streichenberger)在inBloom网站上贴出了一封信,信中充满沮丧,他说:“由于公众担心数据误用而停掉这一重要的创新,这是一个耻辱。”
利用数据实现学生的个性化学习仍然是一个新概念,而且“inBloom提供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技术解决方案”,因此它一直在招致批评和误解。从inBloom的经历中,他看到, 要“建立公众能接受的解决方案,将比预想中的,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资源”。
总体上,他对inBloom本身充满自信,认为inBloom只是生不逢时。美国教育科技董事协会(SETDA)也有类似的看法,“inBloom可能已经超前于时代,未来类似的努力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过,在短短的15个月中,inBloom从一种圣物变成替罪羊,由于数据安全和学生隐私,被推到风口浪尖,并最终黯然收场。其中,还有存在一些很具体的经验和教训。
1、 经常沟通,尤其是与家长
inBloom的批判者和支持者都同意一件事情,那就是它与大众,尤其是与家长的沟通很失败。
纽约可以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纽约的inBloom抗议中,家长对自己孩子的信息泄露表示了非常强烈的不满。
纽约家长倡议人Leonie Haimson认为倾听家长的声音非常重要,他表示:“向家长保持真诚的态度,在家长的协助下开展工作,而不能忽视他们,更不能与他们对抗。”
施特赖兴贝格尔似乎也同意这一说法。在inBloom最初的设想中,地区或学校在学生数据平台和工具的使用上需要与家长进行沟通。但是与inBloom的设想不同,地区和州政府并不准备与家长进行通话。
虽然inBloom并没有准备做数据的后期处理,它只收集数据,后期的数据流向和处理自己并不能控制。而且,虽然声称自己的“数据库有世界一流的安全和隐私保障机制”,但是与公众的沟通不足造成了对它信任的迅速崩溃。
那么,数据公司怎样才能做好沟通的准备?这些公司需要认识到数据会牵扯到多方,各方对数据的认识也不同,而且会经常出现问题,尤其是在社交媒体上。
自2013年4月开始,inBloom成立不过一个月,它的Twitter账户就没有更新。而社交平台正是关于它的争论发生的地方。如果你不能发声,不能与社会公众进行交流,那你也不能期望能说服别人。
2、向公众传达你是怎样用各种手段完成自己的使命的。
inBloom是在教育工作者、学校、政府和教育企业的倡议下建立的,学生、家长没有参与。像这样自上而下的倡议,能滋生公众的不良情绪。当学生隐私成为公众焦点的时候,公众会担心这些自上而下的机构会怎样使用这些数据。
纽约家长倡议人Leonie Haimson说:“政府官员、机构和相关公司应该从inBloom的案例中得到教训,停止他们自上而下在全国范围内实行的所谓的课堂解决方案。这些解决方案没有考虑到家长的意见,忽略了对孩子的伤害和风险。”
在自上而下的因素之外,inBloom的另一个不足是没有使自己的数据能真正地帮助学生或地区。inBloom从没有激励性的案例,向公众说明数据产生的积极效果。inBloom 一边在说“数据可以改变教学”,一边又没有具体的案例。
这与inBloom的商业模式有关,它在收集数据的时候会进行存储,而存储之后的分析和利用则试图依靠其它公司软件。其它学生数据收集公司,则很多采取其他的模式,有的单纯收集数据,并不存储数据;有的,会把收集的数据自产自销。
比如eScholar,向美国的5000多个学区销售数据软件,并不向其他企业提供学生数据。事实上,eScholar并不保存学生的数据记录,学校在自己的网站上运行软件,收集学生数据。
比如适应性课程提供商Knewton,它的适应性课程来自于自身庞大的数据收集系统。
一个公司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使命和方法很重要,尤其是在传达“一个非常独特、非常困难”的概念的时候。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数据公司能明白自己的“产品”是什么,应该怎样向外界说明自己挖掘的是什么数据,为什么挖掘数据,挖掘数据的结果是什么。
大多数教育工作者都知道使用项目案例,并把这当成一种解释面向孩子的终端产品的方式,减轻公众先前对它的担忧。诚实地说,不关是面向孩子的产品,面向成人的产品也需要。对任何年龄段来说,树立一个范例都有助于理解该产品。
3、 集中解决数据挖掘问题,主要通过立法
目前,围绕学生数据安全和利用,一系列讨论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而数据利用和安全问题并不是inBloom独有的问题。在这方面,整个行业和社会利益相关者(联邦、政府、当地政府、个人和数据公司)的争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法律不起作用的时候,这个行业需要自律。
就广泛的利益相关者来说,数据方面的合作需要延伸到行业之外。过去的几个月,在“学生隐私权利法案”上已经有好几个提案。像这样的法案起草,需要地区、学校、家长、企业代表、议员以及最重要的学生的参与与合作。法案一旦发布,将会成为各企业在产品设计和交流上应该遵循的法规。
法规的发布宜早不宜迟,因为inBloom的关闭并不是学生数据讨论的终点。inBloom的关闭只是除去了一个最重要的表象,并没有解决真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