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oid仍然开放——但所有优秀的部分都不包括在内。
六年前的2007年11月,Android开源项目(简称AOSP)正式公布。当时初代iPhone才刚刚面世几个月,苹果公司凭借这一里程碑式杰作将人们的想象力与开创精神推向智能手机新时代。尽管谷歌曾经扮演过初代iPhone的应用程序合作伙伴角色,但这家技术巨头已经隐约意识到如果不出手扼止、iPhone将在未来转化为颠覆性的巨大威胁。Vic Gundotra这样转述了Andy Rubin在Android首次发布时做出的声明:
他认为,如果谷歌不采取行动,那么我们将面临着严酷的未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将只有一个人、一家公司、一台设备以及一家运营商可以选择。
面对这种由苹果最终主宰整个移动领域的可能性,谷歌感到惊慌莫名。有鉴于此,为了帮助当时在移动领域毫无立足之地的谷歌顺利对抗iPhone,Android选择了开源这一发展路线。
在那个时候,谷歌手中可谓毫无资本——既没有用户的期待、也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移动市场份额。谷歌决定将Android免费推出并利用它作为承载谷歌服务的特洛伊木马。他们的思路是,如果谷歌搜索终有一天被iPhone拒之门外,那么人们也将停止在桌面系统中使用这项服务。Android相当于环绕在谷歌搜索这座“城堡”的“护城河”——它的存在完全是为了保护谷歌旗下的在线业务在移动领域的生存权利。
Android系统的市场占有率如火箭般节节攀升。
时至今日,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Android在智能手机市场上的占有率由过去的0%跃升至如今的接近80%。我们几乎可以说Android已经赢得了智能手机这场世纪大战——但Android胜出与谷歌胜出倒未必是一码事。由于Android的开源特性,这款移动系统的王者并不真正属于谷歌。任何人都有权免费加以使用、拷贝源代码并创建自己的fork或者后备版本。
正如我们通过Windows Phone与BlackBerry 10身上所吸取的经验,对应用程序的吸引力是移动市场上的首要资本。在这方面,Android系统庞大的安装基础意味着它必然拥有海量应用可供选择。任何一家选择了Android阵营的企业都能保证自己的操作系统与数以百万计的应用程序相兼容;企业只需要建立自己的应用程序商店并上传全部应用产品即可。从理论上讲,这相当于在打造了一款非Android系统之外、在一夜之间就拥有不计其数的应用程序。不过如果有哪家公司能在Android身上做出超越谷歌的成就,那么它将立刻成为一家不容小觑的竞争对手,并极有可能威胁到谷歌在智能手机领域的现有优势。对于谷歌目前所处的地位而言,这样一款成功且足以取代Android的移动系统堪称最大的危机。
目前也确实有一些公司开始尝试从谷歌手中夺取对Android的掌控权,其中最成功且知名度最高的要数Amazon推出的Android替代版本Kindle Fire。Amazon接手了AOSP、忽略全部常用谷歌附加服务并建立起自己的应用程序商店、内容存储、浏览器、云存储以及电子邮件方案。此外,中国全境直接忽略掉谷歌Android——大部分谷歌服务被禁用,惟一的选择只有一套替代版本。在这两种情况下,谷歌的Android代码确实被广泛使用、但这却没能给谷歌带来任何回报。
如果身处像Android刚刚面世时那样的市场垫底、份额为零的位置,我们往往能以轻松的心态舍弃一些潜在利益。但在身处绝对统治地位时,继续坚持以开放换人气的路线就不那么容易了。Android已经从当初谷歌保护自身的工具变成了如今谷歌眼中的保护对象。移动代表着互联网的明天,而对全球普及度最高的移动平台加以控制必然带来无可限量的回报。但在这方面,把开源的诺言重新吞回肚子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就引出一个核心问题:我们该如何对开源项目实施控制?
长久以来,谷歌一直利用某些保护手段对抗其它Android后备版本。很多人认为“Android”概念其实已经分裂成了两大类别:来自Android开源项目(简称AOSP)的开放部分,也就是Android的真正基础;以及闭源部分,由众多带有谷歌商标的应用程序构成。尽管谷歌永远不会极端到彻底取消Android的开源属性,但这家技术巨头似乎正想尽一切办法从这个无比耀眼的开源项目身上榨取回报。谷歌公司采取的主要方式就是把越来越多应用归纳闭源“谷歌”的大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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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源蜕变
谷歌应用程序其实一直以来始终在走闭源道路。最初,闭源阵营中包含谷歌的多款在线服务,例如Gmail、谷歌地图、Talk以及YouTube等。当时Android手中毫无市场份额可言,谷歌也就安心保护好这几款应用,同时将Android的其它部分真正按照开源项目进行打理。随着Android在移动领域的地位日益提升,谷歌终于做出决定——需要对公共源代码拥有更多控制权。
对于其中某些应用程序来说,它们似乎仍然可以与AOSP划上等号;但随着其专有版本的推出,AOSP版本的所有工作都被叫停。开源代码的减少意味着谷歌的竞争对手需要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研发当中。虽然我们无法真正扼杀一款开源应用,但却完全可以通过将其开发工作转为闭源模式实现遗弃效果。谷歌每一次对应用程序进行品牌化调整或者在Play Store中发布其新版本,就几乎意味着这款应用的源代码将被彻底关闭、AOSP版本也由此寿终正寝。
搜索
我们可以将搜索应用作为典型规范,看看谷歌如何在自己的品牌之下重复AOSP版本的功能。
2010年8月,谷歌推出了语音操作(Voice Actions)功能。在它的帮助下,该公司将谷歌搜索推向了当时的Android Market。当时的Android版本为“冻酸奶”,上图显示的正是AOSP搜索最新版本与Android 4.3当中谷歌搜索之间的区别之处。如大家所见,AOSP搜索仍然停留在“冻酸奶”,也就是Android 2.2时代。一旦谷歌将其转化为闭源应用并投入运行,其开源版本的生命也会立刻走到终点。谷歌版本的搜索功能支持语音搜索、音频搜索、文本到语音转换、应答服务以及Google Now集成——也就是谷歌眼中的助理功能。而AOSP版本则只能进行网络与本地搜索以及……没了,就这些。
音乐
谷歌公司在2010年的谷歌I/O大会上首次展示了其云音乐服务,不出所料,就在同一时间AOSP的音乐应用被永远定格在了当时的版本。时至今日,AOSP音乐在外观与操作方式上仍然属于典型的“冻酸奶”应用。
Play Music能够访问谷歌的云音乐存储,外加大量音乐存储以及订阅选项。Play Music还经历了一系列用户界面重复设计,并逐步迎来对Equalizer均衡器以及Chromecast电视棒的支持。现在看来,AOSP音乐与Play Music已经完全不同,我们很难想象它们曾经一体同源。
日历
谷歌日历是闭源时间最晚的应用程序之一。谷歌将这一闭源消息丢给Android社区的方式相当有趣:现在stock calendar已经可以为每一位用户服务啦!我们现在能够通过Play Store对其进行升级!还有更多功能等待着大家!(哦,在兴奋之余需要泼盆冷水,现在它已经变成闭源项目了。)
由于此次闭源转换刚刚结束,两个版本之间的差别还不是很大。谷歌日历能够在多台设备之间实现通知消息同步,应用图标也更具现代感。我是不指望AOSP日历能在未来的任何时刻获得这些更新了。
键盘
对比两张键盘设置界面的截图,我们会发现AOSP版本明显少了很多功能。
即使键盘设置这样的角落也未能逃脱闭源蜕变的魔爪。就在几个月之前,谷歌在键盘方案中引入了类似于Swype的手段打字功能,并将其作为新应用发布在Play Store当中——美其名曰“谷歌键盘”。猜猜由此产生的源代码怎么着了?在AOSP中不见踪影。通过上图,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两套键盘方案在设置方面的差异。谷歌键盘拥有手势输入选项,AOSP则没有——随着谷歌键盘的发布,AOSP被无情抛弃了。
画廊/照相机
其实照相机与画廊同属于一个单独的APK(即Android应用程序包文件)。在AOSP版本中,该文件名为“Gallery2.apk”,而谷歌版本则名为“GalleryGoogle.apk”。如上图所示,大家会发现Photospheres功能这种创新型拍照模式仅存在于谷歌版本当中,AOSP就没这样的福气了。开源版本还缺乏Google+相册整合功能,它只能分别显示基于云的Google+相册与本地相册。
不过在这里我们需要对谷歌提出表扬。虽然AOSP版本仍然没能在功能方面跟上节奏,但在Android 4.3版本中出现的新设计已经被划归Android源代码之列。
未来前景
虽然目前尚未推出,但接下来将被转为闭源的应该是短信应用。尽管很多用户希望能在Android平台上享受到整合了短信功能的iMessage带来的视频群聊功能,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将彻底告别短信功能的开源时代。一旦谷歌完成了这次转换,我预计这在未来一到两个版本中将会成为现实,那么短信应用将成为系统中的默认应用——正如谷歌利用Chrome取代网络浏览器一样(虽然Chrome的大部分组件属于开源)。
当Hangouts视频群聊应用与短信完成整合之后,AOSP的消息应用将被彻底抛弃。事实上,目前消息应用也已经半死不活了。(自从Android 4.0版本以来,它就没有获得过任何重大更新。)因此,当一切真正发生时,大家就会认识这一切的真正目的:开源短信应用已死、闭源短信应用当立。
左图:Android最新版本“巧克力棒”当中的“谷歌图片(Google Photos)”。右图:目前的“G+图片(G+ Photos)”图标。
下一位面临枪决的应用是开源版本的画廊。在Android下一个版本“巧克力棒”的流出图片中,我们发现一个名为“谷歌图片”的新图标。如果按照字母排序,那么“画廊(Gallery)”应该排在“电子邮件(E-mail)”与“Gmail”之间——但它非常可疑地没有出现。虽然我们之前从来没见过什么“谷歌图片”应用,但它与目前的“G+图片”应用图标完全一样。看起来AOSP画廊快要被遗弃了,顶替上来的是一款调度依赖Google+的闭源应用。好了,关于谷歌一手打造的“围墙花园”,我们先讲这么多。